青丝白发见流年，耄耋之春颂母安
----写给母亲的一封信
郑州市金水区文源小学 赵巧红
亲爱的妈妈：
您好！
虽然您不识字，但您一定能够听到女儿的心声。
转眼间又到了花香四溢的五月，又到了谷雨撒淋后的万紫千红、绿意盎然的时节。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儿女们最幸福的时刻。我们可以在不同的地方，一起赶回花木之乡--鄢陵老家，在酸杏挂满枝头的大杏树下，给您过生日。我们总是庆幸有您这样美好的生日，给了孩子们热闹相聚的理由。
遗憾的是，因为疫情，也因为您身体不如以前的原因，今年您的生日是在我家过的，虽然是您这81年来第一次在女儿家过生日，可您的孩子、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重孙子，都通过视频向您表达了祝福！因为我们深深感受到“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幸福，小时候我们是您的宝贝，您现在，已经不知不觉随岁月的流逝，变成我们的宝贝了。
因为您老了，老的什么事情都快记不住了......
尤其是从去年，明显感觉，您的记忆力大大减退，给您说很多遍的事情，您怎么也记不住，还总是张冠李戴、断章取义，对您年轻时候的事情，却记忆犹新，时常提起。
说来心酸。去年夏天，我的舅舅，您娘家唯一的男孩儿去世了，他比您大六岁，我们把您送到舅舅家和他见最后一面，您那么大年纪，竟然哭的跟孩子似的，回到郑州，您经常提起舅舅和几位姨妈对我家的帮村，对我们姊妹几个的关爱，经常说您非常想念他。
以至于去年的秋天和冬天，我大姨和四姨相继去世，没给您说，怕您更糊涂、更难受。您还记得我大姨重病在床，带您去看大姨的情景吗？大姨已经不能说话了，您哭着喊她了几声姐，她默不作声，您却说是晚上去看大姨，她只顾睡觉，听不到您喊她。还劝我的几个表姐和表哥，说吃点药就好了，等回到郑州，您问我大姨好了没，我说好了，已经能下床走路了。您开心的说，现在大夫手艺高，看看就好了----听到您的话，我和妹妹的眼泪在眼边打转，妈妈，您真的老了吗？您真的脑子没有逻辑了吗？
但是，您还是会用茶壶烧水、会熬红薯粥，会用洗衣机洗父亲的衣服、会给家里的猫喂食、会记得每次饭后提醒父亲吃药，而自己的药，却总是忘记，因为您已经提醒父亲吃药将近二十年了，而您的药，是最近一年才吃的......
当我有事不能按时回家，通过监控视频，总能看到您时常趴在窗户上，看楼下过往的行人，不停的给父亲说，车进院了，人出来了，又看错了......
当夜深人静、凝气秉息悄悄打开房门进家的刹那，您还是听到我开锁的声音，立马在里屋警醒的问，是你回来了么？我赶忙走您和父亲的房间，耐心嘱咐，您晚上别等我了，您休息不好对身体不好，到点就睡觉吧！听完我的话，您好像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记得有一天，我让您把土豆切一下，您竟然拿着土豆走到餐厅问我，土豆削皮不削？我一下子怔住了，说，妈妈，您不知道土豆要削皮么？您却不紧不慢的说，我想不起来了，当时我又是愣了好长时间。
妈妈，从那天起，我知道您应验了“返老还童”四个字，您再也是不那个年轻能干、吃苦耐劳、不知疲倦的妈妈了。
其实您不知道，您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现在已经很不好治疗了，我们已经变着法的找最好的大夫，效果还是不明显。这一年来，您白天咳嗽、晚上咳嗽，每天药不间断，到了半夜，经常被您粗重的咳嗽声惊醒，到您床边，看您满头都是汗，身上也是，知道您很痛苦，可您从来没有说过难受，即使是捂着心口，也不说话。我们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妈妈，您年轻时候是一位地道的农村姑娘，没有上过学，大字不识几个，自从您嫁给了我的父亲---所谓的知识分子后，您和爷爷便撑起了家里的全部农活儿，将近二十亩地的庄稼，是您和爷爷带着我们一起干。我们吃的，都是您从地里打回的粮食，我们穿的，都是您一针一线缝的，我们的鞋子，也是您每天晚上熬夜一双双做出来的。
您的勤劳能干，是村里出了名的。您那个时候身体健壮、精神矍铄，1996年爷爷过世后，全家人干活儿的重担都落在您一个人身上，以至我们几个很小就会跟您到地里干活儿，做家务。尤其是麦收时候，您第一个起床，天刚蒙蒙亮，您就把全家七八口人的饭做好，镰刀磨好，喊全家人吃过饭，您让爸爸拉着扎好仰角的架子车，领着我们兄妹几个，穿过晨曦笼罩的村子，走向金黄的麦田，开始汗流浃的抢收。
小时候的生活就是那样，饭菜一年到头都是粗茶淡饭，炒菜不敢多放油，油放多了就接不住来年，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我小时候容易得病，尤其是到了夏天，动辄就拉肚子，最长的时间整个暑假都不好，大热的天蜷缩在床上，浑身没劲，吃药打针也没用，您不知所措，到处打听是怎么回事，后来不知听谁说的偏方，让给我换换肠子，就是把我们家的饭菜端给别人家，换回别人家的饭菜让我吃。说来也神奇，我竟然对饭有胃口了，尤其是邻居家的大米汤，我现在还能回味起香甜的感觉。也许是妈妈意识到掌管一家之勺的重要，后来，便想方设法的帮这一大家子改善生活，让大哥在村头宅子旁的水坑里放些鱼苗、种上莲藕，养鸭养鸡，除了家常便饭，便经常能吃到荤素搭配的菜。我好多年的毛病，也不知道啥时候好了。
还记得那个吃粗粮的年代，奶奶每顿饭却能吃到白面馍。每到吃饭时间，妈妈总是把奶奶的饭盛好，让我端给她。每次把饭端给奶奶的时候，我都会眼巴巴的瞅着那一团白馍，馋的不得了，奶奶也会顺手掰给我一小块儿，核桃般大小，我便欣喜若狂的吞咽下去，再飞快跑回厨房吃自己的花卷馍。后来，这一场景被妈妈发现了，给奶奶端完饭就把我拉到一边，轻声说，你奶奶身体不好，这白馍是补营养的，你要是给奶奶吃了，奶奶咋营养啊。顿时，我明白了那个白馍的含义，即使奶奶掰着馍馍喊我，我也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妈妈，您的勤劳孝顺、对街坊邻居的友好，以及和亲戚朋友相处的和谐亲密，影响了我们兄妹几个，也影响了我们下一代的孩子，每次当您夸您的孙子和孙媳妇对您有多好、夸您的外孙和外孙女对您有多亲，夸您的重孙子对您有多孝顺的时候，我们知道，当年您的付出，换来晚年大家对您的孝敬。这一切，都是您的福报。
妈妈，您对我们的爱深似海洋，简单字句难以表达爱您之心，就让我们无怨无悔的好好陪伴您，爱您吧！
您的女儿巧红敬上
2022年4月2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