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说,民以食为天,吃喝是老百姓天大的事。这世上自然有许多美食,让人惊艳。但打动我的,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几种。好似带着故事,带着记忆而来,像故人的味道,像那些飘逝而过的往昔,像前世今生的连接。
百岁老人日野原崇明说,“家庭就是在一起围着吃饭”,原来一餐一饭是把家人、朋友的心连在一起的纽带。
关于吃的最早记忆大概三、四岁的样子。那时住的平房,烧着火炕,爸爸在炕头的炉子上炒着土豆丝,我和大哥、二哥趴在炕头看着爸爸炒菜,不知是馋了还是被挤的,我竟然一下子掉到了锅上,幸好爸爸一把接住了我,但脸上还是被烫起了泡。要不是至今脸上留着疤痕,我也不会记得这个事儿。
大约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次爸爸领妈妈去哈尔滨看病,为了安抚我们,给我们买了一小缸麻花,当时麻花只有在“六一”儿童节时才能吃到,这样放开吃是头一次。
那时候我家住在学校院里,街坊邻居都是学校老师,一堆小孩东家窜西家窜,满院子疯跑。和小朋友疯玩一会儿,就惦记着麻花,顺着窗子爬进屋,拿一根吃,别提多幸福了。现在逛超市,每每看到热气腾腾的麻花都控制不住想买两根。
小时候每次生病,爸爸都会背着我去买一瓶橘子罐头,去时我在爸爸的后背还烧得迷迷糊糊,常常回家吃了罐头就清醒了很多,病好了一半。我大哥是每次拉肚子,吃了冰糕就好。家人经常取笑我们,生的是“馋”病。
小时候年前要蒸黏豆包,然后冻起来。黄澄澄的黏豆包出锅后晾凉筋道好吃,我在外面玩一会儿,回屋偷吃一个,再玩一会儿,再偷吃一个,一趟一趟乐此不疲。
妈妈做菜,我也总喜欢偷偷抓一小块儿放嘴里,零打碎敲,那叫一个香。以致于现在还是这个习惯,上桌前东一口西一口,坐下正儿八经吃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在长春上学的时候,学校北门有一排小吃,可能是年轻食欲旺,干豆腐串、羊肉串都喜欢吃,下了晚自习,最爱的就是吃一碗五毛钱的“煎粉”奖赏自己,交了钱,等待的时候口舌生津,像小孩儿要淌哈喇子。
炒完后放上虾油、芝麻酱、蒜汁,真是美味。至今念念不忘。毕业20年同学聚会在长春特意找了一家做得好的饭店去吃,老实讲,滋味虽好,不及在痴想时所想象的味道。
人有时“为了一张嘴,跑断两条腿”,单单为了吃跑得最远的是去了三次延吉。这个小城食物味道契合东北人口味,价格也适合我这样囊中羞涩的人,那米酒的醇,狗肉的香,冷面的爽,打糕的黏,酱汤的暖……让我大快朵颐。这是一个幸福味蕾的小城。
中国是个爱吃的国度,吃的学问太大了。有时吃里有无法言说的雅致,据记载北宋的尼姑梵正不仅厨艺高超,她运用多种烹饪手法,按照食材、作料的色泽,拼成山川流水、亭台楼榭等景物。假如一桌坐20人,每位食客面前,居然各设一景,将一桌菜合起来,就是微缩版的王维《辋川图》,这吃的是味道还是意境?不知道舍不舍得吃下口?
有时吃里有一掷千金的奢华。《江行杂录》记载,有位太守在京都物色到一位手艺绝好的厨娘。厨娘刚来几天,太守请客。厨娘拟了一份菜谱及所用食材:“羊头签”五份,各用羊头十个;“葱齑”五碟,合用青葱五十斤。太守心中疑惑,派人暗暗观察。
发现一个羊头,只“剔留脸肉”,其他部位全弃之不用。帮厨的问她这是为什么。厨娘说,按我们顶级厨娘的厨房标准,一个羊头就只有两块脸肉可做“羊头签”。其他部位的肉,“非贵人所食矣”!晚宴上,客人品尝后果然人人称好。过了两个月,太守找了个理由,将那厨娘送走了。私下里,太守跟朋友说,“吾辈力薄,此等厨娘不宜常用!”
中国关于吃的典故太多了,这样看下来,我是最没资格说吃这个话题的。也许自己生就穷人的命,鲍鱼炖土豆,我爱吃里面的土豆。小鸡炖粉条,我爱吃里面的粉条。李善长说河豚好吃。汪曾祺说,醉蟹是天下第一美味。不管河豚还是醉蟹,美则美矣,鲜则鲜矣,往往吃过一次就不再惦记。我想念的还是小时候喜欢的味道。
有一些食物,吃的不是味道,而是记忆深处那一份抹不去的回忆!父母是家,老家是根。如今父母都已离去,童年的小伙伴早断了音信,同学也都各奔东西,也许人生是一个不断拥有又不断失去的过程。但记忆也是一种相聚的方式。亲情、友情、乡情,陪伴一生,温暖一生!
来源 大庆油田工会
作者 水务公司 宋雪梅
编辑 杨帆
责编 张靓
审核 张卫红 李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