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的瓜豆酱
西瓜瓤红豆瓣黄, 适逢其会酿醇香。 窝头唇齿一相逢, 最思美味瓜豆酱。 富饶美丽的豫东平原,每逢三伏天到来,一望无际是整个田野的圆滚滚的西瓜。当鲜红的西瓜瓤和饱满圆润的黄豆适逢其会,便成就了一道美味的食材——瓜豆酱。 瓜豆酱的记忆,源于母亲每年盛夏时节的辛勤劳作。永远难以忘怀的记忆就是上初中那段光景。每年暑假后开学,母亲就早早的准备好一个大大的罐头瓶子,洗净控干水后装好满满一瓶子瓜豆酱,里边并无花椒、姜丝、杏仁儿之类的奢侈品,仅就瓜豆酱而已。 这瓶子豆酱就伴着我走过了每一年的春夏秋冬,伴着我走过了三年的初中时光,伴着我走进了师范学校的大门……时至今日,每到赤日炎炎的夏季,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晒瓜豆酱的场景,似乎嗅到了褐红色的瓜豆酱的醇香。 母亲总是闲不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辞辛苦的劳作着。这不,想着趁着假日,回老家转转,刚到母亲院子里,我就闻到了熟悉的香气——那是煮熟了的黄豆散发出来的豆香。我赶忙进入厨房,母亲却紧着往外轰我,说屋里太热了,一会儿弄一身痱子。豆子煮熟了母亲用小碗盛了大半碗,撒上些许盐,淋上几滴香油,里边放了把调羹,端出来给我吃。这是每一年的惯例,每逢煮黄豆时母亲都会这样做,今年也不例外(这东西吃着香,那是黄豆特有的香味,不过可不能多吃)。 豆子煮熟了,母亲用笊篱捞出来控干水分,那一个个吸饱了水分的饱满圆润闪着亮光的黄豆静静的躺在笸箩里,默默地散发出阵阵香味。看豆子的干湿程度差不多了,母亲便用瓢盛些小麦面粉均匀地撒在豆子上边,看看可以了,端起笸箩延顺时针方向不停地颠来颠去,那雪白的面粉便裹到了豆子身上,如同给他们穿了一层外衣。 “下一步最关键了!”母亲看我一眼,说,“豆子要发酵好,必须是长满黄绿色的毛儿,这样子晒出来的豆酱才有灵魂,才更好吃,才会放的时间更长。不然的话,出一身黑毛儿,成妖怪了,那豆子就扔了!” 说完母亲把刷干净的竹门帘展开,铺上一层透气的稀布,再把挂满面粉的黄豆(已看不出庐山真面目)散开摊到竹帘上。最后在上边盖上刚掰下来洗净了的香椿树叶,穿了新衣的豆宝宝在香椿树叶的香气氤氲中,偷偷地酝酿着自己的小心思。 过了几天,母亲又把我喊过去,看那已经干枯的树叶下,一层黄绿色的绒毛已经完全覆盖住了豆宝宝。“看,这就是晒瓜豆酱该有的黄豆!”母亲慈祥的脸上洋溢着满意的微笑。 母亲一块块把它们掀起来,掰碎了,再放到笸箩里,放到太阳底下尽情的暴晒,等到晒干了,用手搓一搓,再把多余的碎末筛出去,就可以下瓜豆酱了。 中牟的大西瓜是十分有名的,尤其是县南沙土地里出产的,汁水足,甜味浓。每逢看到那裹着黑瓜子的红艳的西瓜汁液和那裹着黄绿色战袍的豆子融合在一起,我的心都醉了…… 过不了几天,毒辣辣的大太阳暴晒下,蒙着细纱布的瓦盆中黄豆在发酵,在吸吮,在氤氲,那透出瓦盆的醇香一阵阵飘过来,禁不住的是诱惑,挡不住的是思念,带过来的是挂牵…… 母亲的瓜豆酱里埋藏着浓浓的乡愁,伴随我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冬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