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月天,北方的春迟迟的还没有醒来。我的心也如同乍暖还寒的天气一样冷着。3月19日这天是娘(婆婆)的祭日,我的心隐隐地疼着。
大庆和山东距离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只能梦里相见。
去年三月的一个夜晚,梦见娘坐在我客厅的沙发上,还是六十几岁的样子。我问:“娘,你咋来的啊?”娘笑笑说:“妮儿,我要走了,不放心你和三妮子啊,好好待你三妹儿。”我突然醒来,看看表是半夜2点15分,我去客厅,沙发空荡荡的,哪有娘的身影啊?娘,你真的要走了吗?娘,你是来和我告别吗?娘,你是放心不下我和三妹吗?
娘,真的走了,就在2020年的3月19日的凌晨。娘是真的来和我告别了。
娘,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山东老太太,她善良又勤劳地走完了平凡的一生。用一颗善心和爱心对待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个人。
我生女儿那一年,正赶上大庆发大水,娘着急啊,坐着硬座就赶过来了。几千里的路,火车的空调很冷,娘穿的衣服又少,冷了就用火车的车座套抵挡一下空调的冷风。下车到家的时候,娘的两条腿都肿了。给娘热水泡脚时,我摸着娘的腿,问:“娘,你腿疼吗?买了卧铺再来,也不晚啊,你这是急啥啊?”娘笑笑说:“妮儿,娘没那么娇气啊,生孩子可不等人啊,娘得在你身边啊。”我流泪了,心里暖暖的。娘看看我又说:“哭啥,儿媳妇也是俺的孩儿啊!”
生了女儿之后,我后背长了很多湿疹,奇痒难忍。医生说需要吃药,涂药膏。娘不同意,她用热的花椒水给我擦洗,然后再用火酒(把高度白酒点燃)擦。我担心地问:“娘,火酒烫手不?”娘说:“怕啥的,不会烫手。月子里不好坐病的,不然要难受一辈子的。”酒着火哪有不会烫手的道理啊?
女儿一周岁,因为我们工作都很忙,女儿被婆婆带回山东老家了。这一年中,每次打电话给婆婆,她都说,好着呢,放心吧。等年底我去山东接女儿,才知道娘有多辛苦。每天娘要骑着三轮车,带着女儿从大姐家去三弟家,三弟家的房子是临街的,娘开了一个小卖店。虽然娘不识字,但她竟然可以开小卖店。每天晚上八点多再带上女儿回大姐家。每晚的路灯下,一个老奶奶骑着三轮车,车斗里铺着厚厚的棉垫子,女儿躺在上面,再盖上厚厚的棉被。老奶奶骑着三轮车,带着小孙女回家。那个路灯下的背影,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问娘:“每天都这样吗?您太辛苦了啊!”娘说:“辛苦啥啊,这不就是过日子嘛。”这个路灯下祖孙的背影,被我珍藏到心里的最深处,是爱,更是感动。
最后一次见娘,是我和女儿暑假去北京学习,特意跑回山东。七月的山东如同下火一样。娘把有空调的房间让我们住。因为只能住一晚,娘舍不得让我睡,我也不忍心不陪娘聊天,那一夜我们娘俩聊了好多,聊到了凌晨3点多。第二天早晨八点多,我陪娘去超市,楼区里遇到老邻居,娘高兴地唠叨: “俺妮儿不听话,给我买了这么多的肉啊,菜的,哪能吃的完。”谁知道,这竟然是我陪娘最后一次逛超市。我和女儿要走了,娘笑呵呵地站在二楼的家门口说:“过年早点回来啊,我准备好你们喜欢吃的东西,早点回来啊!”又有谁能知道,这一分别竟然成了永远。
做了娘二十年的儿媳妇,这二十年娘待我就如同亲闺女一样。
点燃一盏酥油灯,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娘啊,愿这柔和的灯光,照亮你的归程;愿你再也没有病痛;愿我们来生还能相逢,让我做您的女儿好吗?无论世上多少风雨和疫情,都不能隔断我们的亲情。
虔诚地燃起一盏酥油灯,祈盼娘在另一个世界无忧无扰。
作者 测试技术服务分公司 石红霞
编辑 杨帆
责编 张靓
审核 张卫红 李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