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秋过后,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凉了。仿佛昨日还穿着清凉的夏装在肆意玩闹,过了一日便瑟缩着在衣柜里翻腾秋装了。 有一晚盖着薄毯子睡觉,越睡越冷,辗转难眠。忍耐不住,只好起身翻出厚厚的棉被。 棉被摊开,发出一股霉味儿。被塞在密封袋里太久了,棉花似乎有点受潮发霉。不管三七二十一,钻进被窝,冰凉的四肢受到棉被的照顾,顿时暖和过来。虽然霉味儿不断地窜入鼻腔,但是棉被如同温热的阳光,驱散秋夜的寒凉,使我得到一夜安眠。 没想到,次日却艳阳高照,棉被被迫束之高阁。 这几日,不仅棉被重出江湖,连开襟毛衣也披上身了。很久不曾穿到手工编织的毛衣,机器制作的毛衣虽然样式规整,但总少了一份人情味儿在里头。 幼年的时候,家里人的毛衣都是奶奶或者妈妈一针一线打出来的。好像女人天生便会打毛线一般,在小巷子里玩耍,看到带着孩子出来玩耍的妇人手上都拎着一个小袋子,装了一两团毛线,一边照顾孩子,一边打毛衣。人多的时候,甚至可以既照管孩子,又兼顾打毛衣和聊天。 妈妈打毛衣,我好奇地绕在一旁看。看久了,眼皮子越来越重,直犯瞌睡。妈妈打趣道,看来妹妹是天生手拙,学不会打毛衣了。我不服气,嚷着要妈妈教。 谁曾想,几根不锈钢的长针的妈妈手上可灵活了,到了我手上,不仅不能将毛线编成指定的花纹,还常常冷不防地掉到地上,叮的一声脆响。一个简单的花纹我能摆弄老半天,最后还一团乱。妈妈拆掉被我纠结成一团的毛线,还不忘摇头叹息,妹妹连毛衣都不会打,以后要怎么办呢? 我气呼呼丢下毛线和长针,跑出去找小伙伴玩耍。以后怎么办?谁知道以后怎么办?反正现在有的穿就行了。 背心、毛衣,每个孩子都各有一件。天气渐渐转凉,妈妈翻出背心,命令我们穿上。大人笃信,穿了背心后背部便不易受寒,也不会患上伤风感冒。 新毛衣柔软且温暖,穿在身上,后背被捂的暖洋洋。放肆地欢叫吵闹,没一会儿便渗出汗来。这个时候的毛衣不复温暖柔软,而变得扎肉,瘙痒异常。 小孩子难受得紧,连忙脱掉背心。寒风一吹,汗湿的棉质长袖忽然变得冰凉刺骨,紧贴后背。小孩子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又套上背心。但是汗湿的长袖仍然紧贴脊背,就连背心也无法温暖。 很快地,小孩子慢慢萎靡了下去,不复一开始的精神百倍。先是头有一丝丝不可忽视的疼痛,接着便觉得脚步也沉重了起来。瞌睡虫也来骚扰,勉力撑着眼皮,要看清楚手里的纸牌,乱出牌是要输的。 胃在翻腾,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冲向嗓门。小孩子丢下纸牌,奔出屋外,在寒风中大口地呕吐。 小伙伴吓坏了,手忙脚乱搀着回家。看到床铺,倒头便睡。当晚,高烧不退。次日,终于如愿以偿,不用上学了。话虽如此,因为伤风导致的高烧,一日便退了,继续恢复在寒风中上学、放学的日子。 个子年年长,毛衣却不会跟着长。妈妈渐渐忙碌了起来,没有时间给我们翻新毛衣了。冬天来临,大家勉强穿着已经短了一大截的毛衣。并且学会自我安慰,反正毛衣穿在里面,也没人看得见,不要紧的。 第二年,父母终于发觉我们的身高与毛衣极度不相称,为我们买了新毛衣。我得到一件高领毛衣,弹性极好,裹在身上,暖和极了。但美中不足的是,从毛衣里伸出很多又细又软的白线,扎在脖子上,痒得不得了。我常常去挠脖子,有时候甚至挠破皮,一流汗,钻心地疼。 然而妈妈无视我的抗议,执意要我穿着这件毛衣过冬。挨过一个冬天,到了第二年的冬天,却没有给我换新毛衣。大人的理由是,毛衣还能穿,不要浪费。 当我长大后,终于可以不用再穿这件毛衣。每次收拾衣柜,看到这件压在箱底的毛衣,总要拿在手里细细摩挲,幼年时频繁挠脖子的情景复又出现在眼前。 妈妈已经很久没有给我们打毛衣,眼力也不复从前,她也抱怨很难买到质量好的毛线。我开始买各种毛衣,套头的,开襟的,换了好多件。 我想要学打毛衣了,希望能为自己或者为家人打一件独一无二的毛衣。寒冬来临,因为身上有一件带着亲人关怀的毛衣,也许会要暖和一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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