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是一个写有“生日”的闹钟提醒。可过生日的人,早就与我阴阳两隔,永不能相逢了。
最后一次见她,是去年的一月末,说好了正月初三那天我休息,可以去接她,接她回来包顿饺子,一起热闹热闹。没想到疫情会如此严重,以至于那一面竟是最后一面。
再见面,她已闭上了眼安详离去。
父亲还在海南,说好了去年去考察一下情况,转年就带她一起过去,可,一切太突然了。告诉他的那一刻,电话那头沉默了 — —我的父亲失去了母亲。
可父亲却来不及悲伤,太多的事要处理。改签,订火车票,联系旅店,联系社区,开证明,买纸钱,去殡仪馆……一切从简,冷冷清清。没有告别仪式,也没能进去墓地。你这一辈子啊,为了小家奉献一生,临了,走了,也以“大家”的利益为重。
悲伤都是后缓劲儿的。过了半年,可以进你的小屋收拾衣物了,才开始旋风般地席卷进哀伤里。
房子里还是最后见你时的老样子,水果都长了毛,杯子里的水也早就干了。满柜子的新衣服你还没舍得穿,收拾的时候,满手都是你的味道 — —是香草味的。伴随着火光,我真怕,那味道也变成灰烬从此消逝了……
我拿什么去缅怀你呢?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好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写你的那篇文章发表了,还没来得及让你看;答应过写你的故事还没来得及动笔,你就这么走了,走得那么洒脱。
以前,你总说,人,得信命。可“命”这个字,太孤单了,连个同音的字都没有。我是无神论者,可如若死后也不能重逢,那些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要怎么才能告诉你呢?这样一来,我便期待有鬼神了,哪怕你在梦里出现一次也好,让我可以和你交谈,让我知道你还有什么遗憾,来弥补我的遗憾。
你留给我最宝贵的财富,就是一本用线缝上了的自传,它们静静地躺在抽屉里,等着我来发现。从没想过你写的字那样工整,你可以把所有经历的苦难那么平静地讲述出来。人的一生,几十年,用几十页纸就可以概括。
你激励我重新拿起笔,燃起了写作欲望,我不再那么沮丧,对生活有了新的希望。我挺起胸膛,不再佝偻着背,像树,深深地扎根在土壤里,汲取水分。我重新开始思考了生命的意义。而你,化成了一道微光,在我的生命里。
来源 大庆油田报
作者 第一采油厂 孙南茜
编辑 杨帆
责编 张靓
审核 张卫红 李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