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新冠病毒”侵扰的北方春天,气温乍暖还寒,一日沙尘迷眼,再一日风雪交加,如当下疫情的变幻不定,让人苦不堪言。街道冷清,人们都响应国家号召,没事不出门地宅家抗“疫”。楼下的杏花灿烂时,燕子飞回来了,沉寂许久的楼梯间,每天清晨又充满了欢快的鸟鸣。
我搬来这栋顶层六楼住宅的第二年初春,时而能见到有燕子在楼道间飞,直到一个灰褐色的鸟窝,赫然悬贴在楼顶的上角,才知道是迁来了新邻居,为此全家还庆祝了一番。对儿子讲:燕是益鸟,捉害虫预天气。来咱家这筑巢是缘分和信任,我们要友善爱护。
新邻总是清晨四五点钟开始喧嚣,真希望有‘公冶长’善识鸟语的本领,好知晓它们那些来自遥远温柔水乡的故事。
某日晚归,刚爬到五楼的拐弯处,就看见一只大燕子在楼道间慌乱地盘旋飞舞。我的身影被灯光投射得巨大,更惊得它顺楼道开启的窗户,狼狈地蹿入外面的夜空,又倏地飞进来,来来回回不停歇地穿梭着,唧唧喳喳的鸣叫声,似也透出些焦躁凄苦。
我不解其意,就站在原地不动。这样僵持了半分钟,大概它是真的累了,也可能揣摩出我并无恶意,就落到我家门上方的灯座上。
我微笑着慢慢走过去,近不足两尺。它那惺忪的小眼睛警觉地盯着我,扑扇了几下翅膀,随即安静下来。我抬头端详,它那一身油黑发亮的羽衣,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紫色——难怪又叫它“紫燕”,胸腹处有款有型的覆着一片灰白色的短毛,像盛装的绅士,洁净而高雅。短小的尖嘴紧贴着胸口,小脑袋微侧着,全神戒备。
我轻声说,“你好啊!欢迎啊!俺是好人啊...”可能是被我絮叨得烦了,它呼应似的啾啾轻叫两声,我才心满意足地开门回家。
第二天清晨,感觉新邻的声音比以往更喧闹了,还有稚嫩的“唧唧”叫声混杂其中。出门一看,果然有几个毛绒绒的小脑瓜在燕巢的边缘,狂张着黄黄的小嘴嘶鸣,两只大燕飞进飞出的捕食喂养,忙得不亦乐乎。原来是有小宝宝了,怪不得昨晚它要露宿。叫起儿子观看,给他讲燕爸爸如何如何的伟大,却让他一个不耐烦的喷嚏给搞得兴致全无。
夏日晴好,下楼晨练。刚推开门,就见一个小黑点儿正在对着窗玻璃冲刺。短小的翅膀噗噗噜噜的乱扇着,嘴爪在透明玻璃上乒乒乓乓的抓挠碰撞。我的出现,更让它惊慌失措,一个短距离的回旋,再次猛地撞向那一方玻璃,随即不出意料地从窗台上颓然跌落。我急速奔过去,在窗下的杂物中小心地将它捞起。
一个幼小的精灵蜷伏在我的掌心,微张着还未褪尽嫩黄的小嘴,疲惫的喘息着。稀疏的羽衣里夹杂着柔润的绒毛,粉嫩的肉色清晰可见,水汪汪的眼眸里还露出些惶恐和不甘的敌意。
我轻轻的用手指抚平它湿润凌乱的羽毛,从指尖感受到那小身体上,丝丝温热的战栗和汩汩的心跳,小声安慰着“不怕,不怕”。许是累坏了,它卧在我手中喘息着不再挣扎。我用手机录了几秒钟的视频,发给朋友炫耀我的驭鸟成就。然后再慢慢将它放在一侧敞开的窗台上,鼓励道“去吧,你的世界是广阔的天空!”
它也歇够了,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羽毛,乍着小翅膀试探地踱了几步,小脑袋四下望了望,还看了看面带笑容的我,然后身子一纵,飞出了窗口。
我也忙伏到窗边,看到它正拼命地在空中扇动那双尚未结实的小翅膀,努力地控制着高度和方向,却还是因为弱小,在空中不稳定的盘旋着,忽高忽低的慢慢向下落去,最后跌进楼下茂盛的草坪中,不见了踪影。
虽有些担心,但看到两只大燕在那处草丛上空悠哉的翻飞,想来并无大碍。同时也感到欣慰,亲眼目睹了小燕子尝试的第一次飞翔。那一往无前,向往广阔天地的英勇果敢,对自由翱翔的渴望追求,令我赞叹不已。
暮去朝来,花谢花开。据悉,燕子的寿命在十一二岁。八年的时光匆匆,秋去春归的燕子已成了我家的老朋友。陪伴着儿子由小学到高中的所有暑假,见证了一个混沌少儿到高壮小伙的成长历程。
时值盛夏,“疫情”已被有效的控制住了。又一批新燕在楼宇之间往来穿梭翩翩起舞,鸣叫声虽然稚嫩,却带着自在欢愉的幸福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旭日冉冉升起冲破黑暗,把温暖和煦的阳光洒满人间,山河秀丽,鲜花,绿树都沐浴着,奔放着……
来源 大庆油田工会
编辑 杨帆
责编 张靓
审核 张卫红 李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