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雪|追问•盐碱地

上井的时候虽已立秋，副热带高压依旧笼罩。从行驶的车窗向外，我不经意的一瞥，看见骄阳似火，照得你熠熠生辉。

滚滚焚风袭扰下，金黄的沙、暗灰的土、亮白的碱被裹挟呈飞舞的涡旋，掠过一块块光秃秃的碱土窝，掠过稀疏的碱蓬和一簇簇茅草，掠过白晃晃的水洼和翠绿挺拔的芦苇，奔向远处影像被热浪扭曲的钻机和铁塔。那是沿循远古游牧迁徙的路径吗？那是飞向古老部族的肇兴之地吗？伫立凝思中，我不禁要问，你是如何见证了悠悠岁月，盐碱地？

曾几何时，会战的人们群情激荡，誓师于此，红旗遮蔽了天空，号子掩没风声。有多少热血儿郎，爬冰雪，涉泥浆，人拉肩扛，大干快上；又有多少芳华巾帼，昼垦荒，夜缝补，无私奉献，勤俭建厂。没有宽宅大院，土坯茅屋栖身；没有佳肴美味，粗茶淡饭充饥肠。万难不屈服，百折也没有彷徨。

所以我要问，你是一曲艰苦奋斗的战歌吗，盐碱地？

于是，在石油人一种执拗的劲头里，你改变了些许模样。从山麓到江畔，纵横千里，井数破万，更有联合站、计量间地上星罗棋布，无数管线地下交错联结。你用一股股黑色血液，脉动共和国工业化的心脏，澎湃改革开放的时代浪潮。几多昔时弄潮儿的名字被漫步广场的游客吟咏，然而我深知，你珍藏的不只是忠骨、传说和故事，还有照彻心扉的熊熊火光，还有振聋发聩的鼙鼓金号。

所以我要问，你也是一面引领前行的红旗吗，盐碱地？

然而，正如这个纬度毕竟不能一直四季如春，总有油价低迷的严冬不期而遇，恰似命运轮回。在荒莽的背景下，当风雪遮挡了月色，鸟雀停止了聒噪，羊群乱了方寸，只有那些身着红色工装的人从发咸发苦发涩的味道中重新出发，用双脚再次讲述奔跑与酣睡的区别，用双手再次触碰如期而至的春光。

所以我要问，你从始至终都是破解谜题的永恒答案吗，盐碱地？

正是因为如此吧，那些从来都在压力和挑战中前进的，也一定继续在压力和挑战中中不断前进。那么盐碱地，你将对此作何感想？是否所有过往皆为序章，抑或阳光之下都是原来模样？那么盐碱地，你古老坚固的躯体如何将承受大变局的再冲荡？那么盐碱地，你古老坚固的躯体如何迎接新时代的旖旎风光？

你不语，只有风声呼呼，在异常辽阔苍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