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宜思、宜念、宜追忆。”看到这句话,说不出的喜欢,念了好几遍。窗外,阳光柔和,很应景;室内,我独坐,不经意遇见了旧时光。
虽是周日,却在闹铃之前起床,准备简单的早餐。他学校加班,为孩子们接种疫苗,饭后,留下我一个人。撤去床单、被罩,丢到洗衣机中;拿出一套干净的,先将床单铺好,再把被子展开,平铺到床上,突然,我有些失神:去掉了被罩,裤子看上去好暖,如刚做好的一般,我跳到床上,将脸伏在上面,特别柔软。而我,恍惚回到多年前,趴在妈妈刚做好的被子上,甚至又听到她嫌弃的笑骂。
小时候,妈妈总爱在太阳下套被子,我不记得是哪个季节,想来应该是初秋。印象中天热时,她会带着我们姐妹把所有的被子都拆了,早些时候被里、被面和衣服在水库边洗。我清楚地记得,河边妈妈或奶奶们高举棒槌,重重地落下,将衣物洗得“捶打”地干干净净。然后,大点的孩子会帮着大人一起拧水,然后跳跃着将它们平铺到大坝的石头上,再用小石块压着四角。放眼望去,五颜六色,很壮观。那个时候,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无比快乐,说说笑笑,无忧无虑的模样。当然,或许,我的记忆中只留下了开心,自动过滤掉了忧伤。
长长的夏天,妈妈不时地将网套(那时,棉花被打成网套,可能担心棉花乱跑,或者是棉花太碎)拿出晾晒,以期更柔、更暖。初秋,天渐凉,该是被子登场的时候了。周末,遇到晴天,妈妈会再晒一次网套,据说是越干越好缝。下午,扯两条凉席,开始套被子(我们称缝被子为套被子),这当属孩子们最喜欢的节目之一。
妈妈指挥我们姐妹先将被子里儿铺到凉席正中间,再小心翼翼到把网套放上,扯好;小孩儿睡觉爱动,套子头会被拽薄,脚头那儿蹬成一团团,甚至会有窟隆,不怕,妈妈手边放得有碎棉花,贴上就好。我们好奇,也学着她的样子做,可总掌握不住厚薄,她只能重来。妈妈脾气急,可在这样的阳光下,她却很有耐心,不会如平常一样大嗓门凶我们。网套收拾停当,盖上被面,我们再将被里拉平展,这一步很关键,否则,套出的被子皱巴巴的。接下来,我们姐妹再按要求,把被里的四边折上来,压住被面,那四个角,我往往叠不好,不及姐妹更细心。如此,还没上针,被子已经有模有样了。剩下的交给妈妈,我们负责穿针,把线拉得长长的,但也不能太长,超出被长一些即可。
妈妈算不上心灵手巧,但干活极干,这一点,我随了她。她先把折出的四边被里缝好,再竖着缝三道,如果网套碎,就多来一道,她的针线活粗糙,针脚大,常常被老姨笑,其实我理解她。她没有婆婆帮衬,凡事都得自己来,我们兄妹四个吃穿,全靠她一个人,家里家外,哪里有时间精致?
思绪如长长的线,扯得有些远,回到被子上。待一个成品出炉,我们姐妹就会跳上去,趴到上面,贪婪地嗅着,有肥皂味、阳光味,当然,更多的是温暖-----妈妈的味道。
孩子多,被子也多,这样的下行也多,因此,这样美好的记忆跟着多了起来。只是,时间久了,生活容易了,记忆被岁月冲淡。只是,它从不曾真的离去,会被不经意地触及,比如,在这个周末,我遇见了旧时光。